北欧古文字——宗教学札记(1)
分类:北欧古文字——宗教学札记日期:2012-02-01作者:SimolluS Heinz阅读:4,677 views
“如果把每一种语言文字都比作一方珍卉,那么我宁愿心爱的古北欧语绚如昙花。”
然后大家就会知道,这句话其实就是我说的……第一次了解过北斯堪的纳维亚语支溯源的时候,我说的。始终觉得一段历史,一段绚烂的文明之所以令人怦然心动,所能依靠的并不会是“绵延不绝”。今年是2012,我们会因早在600余年前就已亡国灭种的玛雅文化预言的大破灭口耳相传,或哂然一笑,或杞人忧天,我们所重视的,归根结底不过是所谓的未知;也许让一份伟大的文明堙灭在历史的长河中还要比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略好无限;也许真正能够毁掉一种文明的不是史料的匮乏,而是浮躁得根本留存不下可勘后世的内涵;也许再过一些年人们谈及所谓北欧神话时还能想到《魔戒》中光怪陆离的中土大地,又也许只剩下了如尼文占卜的诡秘传言……泛滥无方,不若毁灭。
Las duilty, nas Domen.
不过与此同时,我们却也不得不承认不少现代的通讯手段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我们对语言文字宗教诸如此类事物的第一印象。非常喜欢看到一些小说中把神殿作为全大陆政治文化的中心——几千年来人们就是这么做的,直到新教改革后才有所变动,相应的,当今出土的北欧带有近世如尼文字(“Rune”意为“神秘的”一译为“鲁纳”)的最古老文物,分别于1634和1736年在石勒苏益格的加利胡斯(Gallehus)出土的两只大概产于公元400至450年间的金角【金号角上雕刻着精美的图画,其中一个号角上就有鲁纳文字的铭文。它们被作为丹麦王室的宝物珍藏,直到1802年被一个工匠盗走并熔化为止,但是其拓片保留了下来】被认为正是维京时代之前,末代瑞典王族的祭器;而在其他很多方面也有不少对神话内容的引用常可令人会心粲然。
加利胡斯金号角的图案复制品
加利胡斯金号角1的图案
加利胡斯金号角2的图案
除金号角以外,在相对广阔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一些更加后期的如尼文字常见留存,它们的存续方式大多是雕刻着如尼文的墓碑、匙、椅、桨等,而其中最富盛名的应是挪威的图尼(Tune)地方的石刻。此等铭刻,虽甚简短,或为颂神之词,或为恋爱之句,但均有神话上的价值,皆为神话之片段。
Vaksala Runestone 上的如尼文刻印文字
刻有如尼(鲁纳)文字的石头
随着年代的推移,可以想见,北欧文字不断地从象形文字向符号文字转化,而这也几乎是世界上所有语言的共同归宿;再到后来,随着拉丁文伴随着基督教文明不断向北侵蚀,古诺尔斯语受其影响逐渐摒弃了以如尼文为主的广义象形文字传播方式,而原始的如尼文字大多消亡,少数被“招安”为新式拼音文字的基本字母,当今我们时常能够查到的所谓“如尼文字母对照表”,其实只不过是古诺尔斯语唯一存续的相近语言,冰岛文中脱胎于如尼文的异化拉丁字母罢了。
一种“如尼文字母对照表”
文字,是一个民族文化传承的桥梁,而在桥梁之上真正决定文化发展的方向的,是其所传承的宗教。如今若是提及“Darthomit”、“Ganze”等等曾经流传甚广的北欧教派,也许绝大多数北欧人都会是一头雾水,更不用说其他地方的了。其实我们也不能够就此苛责北欧人不注重文化的传承,毕竟随着基督教传播带来的在欧洲长达千年的对多神教信仰的大清洗才是一切的元凶。时至今日,远古北欧的神话体系的核心仍然朦胧难求,而近世北欧神话却相传甚广,故一般所谓”北欧神话“则特指近古传说,如下文所引:
“所谓北欧神话,是指古斯堪的纳维亚人(Scandinavian)或所谓北欧人(Norsemen)的原始信仰,而他们的英雄传说也包括在内。关于此部分神话的最早且最重要的传述者和增饰者(我们不应忘记,传到今天的神话都是经过无名诗人的不断修饰的),学者们有两种意见:一谓是出于挪威的古诗人,因为保存了大部分神话材料的《大埃达》引注1(Elder Edda)或称《韵文埃达》(Poetic Edda)中所述之风俗、法律、方物,均似属于较南方的挪威;另一谓是出于冰岛(Iceland)的古代吟唱诗人(Skald)们,则因为大家公认,直到十四世纪,冰岛的吟唱诗人对北欧文学的发展还是极重要的存在,而且相传编辑了《大埃达》的萨蒙德(Saemund)也是从冰岛搜集材料的。”
经考证,《大埃达》的编辑者萨蒙德已经是十一世纪末十二世纪初的人了,然而公布这《大埃达》的勃利尼奥夫·斯维因松主教(Bishop Bryniof Sveinsson)则更是十七世纪的人(他得到《大埃达》的抄本是在1642年)。所以北欧神话之见知于世,实在是很晚的事,比起南欧的同类——希腊神话,它要迟了两千年左右的光景。而更加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萨蒙德与其后的斯维因松主教均为基督徒,他们传续这样一份异族异教的古籍一方面是出于善意,另一方面恐怕也有有意无意的歪曲原作之嫌,所以今天流传的北欧神话已经不能完全算是古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原始信仰的代表了。基督教的信仰在古代北欧异教神祗的血液中潜流着;这在许多地方都能看见,而且也是学者们公认的。据一般的推测,当开化较晚的北欧人尚未把他们古代原始信仰的故事发展成系统的神话体系的时候,基督教的信仰即已侵入,阻碍了北欧神话的扩大化、精湛化、组织化。因此现存近古北欧神话亦可谓是半途中断的未完成品。
尽管如此,作为现存最完整的斯堪的纳维亚神话体系,近古北欧神话在整个北欧神话研究方面的重要地位也是毋庸置疑的,这不仅在于其粗朴宏伟的文风所蕴含的重大文学价值,更表现在其对远古北欧神话,教派等方面考证中发挥的独特参照作用,见微知著,叶落知秋,史学亦然。
有鉴于此,从下一篇起我们将首先介绍近古北欧神话(此后简称北欧神话)的内容,并在行文中间杂对远古北欧神话(此后简称古北欧神话)的参照,希望我们最终都可以从中获得对古北欧宗教,文字的别样体会。
特此
引注 因父之名(Deus Lo Vult):《大埃达》是保存北欧神话的最重要的古籍。光明神巴尔德(Balder)的故事、史基尔尼尔(Skirnir)旅行的故事、托尔(Thor)的雷锤的故事,都在《大埃达》中。而尤为重要者,是关于尼伯龙格(Nibelung)故事的十二首诗;著名的日耳曼诗歌《尼伯龙根之 歌》(Nibelungenlied)就是脱胎于此。
在《大埃达》之外,还有《小埃达》(Younger Edda),因是散文所著,故亦称《散文埃达》(Prose Edda),也是身世不明的古籍,据说是斯诺里·斯特拉松(Snorri Sturluson)所传,内容是神话故事、诗品、文法和修辞法。现在大多数学者的意见,以为斯诺里所写的,当属关于诗品及讨论文法和修辞法的章节,至于神话故事,大概是根据前人的著作编订的。然而十四、十五世纪的北欧诗人常引“埃达诗法”云云,而未尝言及斯诺里之名,则又令人怀疑斯诺里撰著编订之说,尽皆无稽了。斯诺里所传之本,后又经奥拉夫松(Magnus Olafsson,1574-1636)增订,较原本尤为流行。
《大埃达》最古老的抄本,乃十三世纪之物,而其材料之搜集,当不晚于1150年;北欧神话最重要的部分都在《大埃达》中,然而《大埃达》也并不能正确地代表古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原始信仰。“埃达”(Edda)之定名,据说是在1643年,这个词的意义,说者意见各不相同,有时解释为“曾祖母”之意,有时说乃是日耳曼古语“地母”(Erda)一词之讹,另一说则以为北欧诗之首句皆称为“埃达”。近来学者则都以为“埃达”意为“心”或“诗”。大概这个解释比较接近真实;因为《大埃达》的来源,确实是冰岛的吟唱诗人们的诗歌。和别的民族的古代行吟诗人一样,吟唱诗人们亦是捡拾了古代的传说而编为诗歌,关于战争的传说更是他们最心爱的题材。这种歌曲,名叫Drapas。萨蒙德所采以编成《大埃达》的,可以相信就是这些行吟诗人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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